癞团渚的四季

来源:互联网 发布:如何修改淘宝昵称 编辑:程序博客网 时间:2024/06/10 09:03
最近突然经常回忆起小时候的景象,不知是什么原因,可能是对小时候的生活太过怀念了吧.

   一个人发呆的时候,我经常会在脑海里冒出在癞团渚的一个影像片段,那是一个阳光柔和的傍晚,桔红色的阳光慵懒的照在小房子门前的空地上,我则搬着一张小凳子对着阳光开心的笑.门口的两棵泡桐数都还很茂盛,那树是多么粗啊,小小的我双手抱着那树干.要多少个我才能把树围一圈啊?我傻傻的想.
那时的生活似乎过的很慢,那时候的日子似乎粘在蜜糖里,带着蜜的那种琥珀色.就象发黄的老照片.老杨那时还很健康,经常会用吸管和蚕豆壳给我做那种“大虾”,我一直惊异于那“大虾”的构造,为何平凡的物事能在他手里能变成乐趣无穷的儿童玩具.那段时间,想来是最快乐的.
   癞团渚.春天
   春天,泡桐树会开花.那一串一串美丽的淡紫色的小花,装饰着我童年的梦境.花不久就从那高大的树冠上纷纷扬扬的落下来,在我的映象中,只有影片中那充满爱情气息的绝美的桃花雨,才比得上这带着纯洁与清新气息的淡紫色的花雨.花朵的前端是紫色,后部则是白色,我拣起几朵落花,放在小手间搓搓,然后用力的嗅,体会泡桐树的生命与我的灵魂相连的感觉.仿佛在梦中.
   暮春时节,天渐渐的热了起来,各家都把床单洗了晒.那时自然不会有阳台,大家用的都是竹竿晒架,三根竹竿在一端捆成一束,另一端展开后就是一个稳定的三角支架.一根长竹竿架再两个支架之间,宽大的床单搭在长长的竹竿上.竹竿都是黄中带棕的颜色,或许是在公共厨房里放久了的原因,透着一股沧凉古朴的气息.或许千百年前的这儿的居民,也是这么晾衣服的吧.一排排的床单,把空地隔成一条条小道,就象一个小小的迷宫.微风吹拂,床单轻轻飘动,摇动着童年的记忆.
   癞团渚.夏天
   癞团渚的夏天留给我的是热烈的快乐.那时即使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人也不会烦躁.房子是老房子,两层,楼上楼下各三户人家.那时候的空调还只是一个遥远的梦想.老屋的电线跟本无法承受空调的用电需求.在夏日的清晨,一天中最清凉的时刻,各家各户都忙着淘米,洗菜,以避开那毒辣的阳光.那时只有一个公用的自来水龙头,想用水都要先用一个桶去凑.细细的水流从促大的铁管中慢慢流出,那水流得好慢呀,就像那时的岁月.
   上午八九点钟,太阳渐渐升到了头顶,把火一般的热情投射下来.我躲在阴凉的门堂里,坐在那把吱嘎作响的小竹椅上,望着门外的水泥地发呆.我曾观察过阳光的颜色.清晨的阳光是金色的,那一抹淡淡的金色,悄悄的潜行在清晨这安静的大地上,又怕被人瞧见,于是就隐身在豆浆铺那蒸腾的水汽中了.中午的阳光是无色的,纯洁得不带一丝杂质,就那么没遮没拦的倾泻下来,清澈如水的阳光在那片空地上荡漾开来,热烈而欢快.傍晚的阳光是桔红色的,那是一种艳丽的颜色,夏日的阳光尽情挥洒她的美丽,连落幕都必须是绚丽的,阳光从泡桐树的树叶间洒下,落了一地斑驳的碎花.
   那时的夏日生活无疑是最热烈欢快的.在下午一两点,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我们会用水枪玩“打仗”,火辣辣的阳光不会带来任何不便,我们蹦跳着追逐,我们快乐的大笑,满头满脸的水,混着汗,顺着脖子往下淌,然后就和我们一起融化在夏日的阳光里了.
   在夏日的午后,约摸三四点钟的光景,老杨就会搬一张躺椅,坐在较大的那棵泡桐树下,手边放一把蒲扇和一杯已经没有味道的茶.我就搬一张小凳坐在他旁边,听他讲故事,讲徐文长斗财主的故事……
   夏日的晚上是最有趣的,大家都吃好了晚饭,聚在门前的空地上乘凉,大人们讲的内容我已记不得了,我坐在竹椅上仰望晴朗的夜空,壁虎在墙上一溜烟的窜过,蝉鸣声声,织就老房子里的夏日梦境.
   在夏天的夜晚,如果停电,现在看来那是最难熬的了,可老房子里的夏夜却没有任何躁动的情绪,虽说老房子里还是比较阴凉的,但户外的清风却有着更大的吸引力.我们搬出躺椅,在明朗的月色下,在微微摇动的蒲扇中进入梦乡.那时的梦境都是热烈的,带着盛夏的活力.
   癞团渚.秋天
   秋日的生活是平淡的,阳光像一个跑累了的孩子,渐渐由热烈转为柔和.泡桐树那阔大的树叶把水泥地铺成一片灿烂的金黄.
   这时的日子空闲得很,别人说秋天充满着收获的忙碌,我却不这么认为.秋天应当是很轻松的,秋高气爽,正是放松心情的好时节.
   秋天的云是别有一番趣味的.那时的天好高好蓝,蓝得那么纯粹.白云有时是一团一团的,就像膨松的大棉花糖.有时又是一片片鱼鳞一样整齐的排列在天空中.看到这些云我就会想象天空中有着一座座天宫,它们就隐藏在着白云深处.
   邻居们在秋天都是比较空闲的,在下午或是傍晚时分,老杨家会有人玩牌九,电线杆旁则有人在下棋.时间就悄悄的乘着秋风,在那一两声咳嗽和树叶落地的沙沙声中流过了.
   癞团渚.冬天
   冬天的生活充满着期待与喜庆,看着日历一天天薄下去,过年的日子就近在眼前了.在我的记忆中,过年前的冬天跟本不能称之为冬天.到了农历十二月下旬,冬天就真正进入了主题.各家各户忙着置办年货,小烟酒店也在门外摆出一个小摊,上面堆放着烟花暴竹.于是我就期盼着大年夜快些到来,到了大年夜,就可以放焰火了呀.那焰火真叫一个好看啊.点着了引线,长长的纸管口嗤嗤的冒烟,一团团绚烂的光芒就在前方出现了,爸爸抓着我的手,一起看这光芒.那样的年才叫真正的年哪.过年,尽情的玩,没有任何的顾忌,连冬天都是热闹而温暖的.
   小时候,冬天还会下雪,记忆中的雪没有“战退玉龙三百万”的气势,有的是属于江南水乡的独特的雪.清早的时候,窗外格外安静,窗玻璃被水汽蒙着,看不清外面的世界.爸爸会说:“下雪啦,还不起床来看哪.”每当这时,喜欢赖床的我总是会以最快的速度一跃而起,去欣赏这大雪覆盖着的世界.雪并不厚,但足以让孩子们快乐好一阵子了.雪铺成的被子盖住了屋顶,屋檐下挂着长长的“凌荡”.堆雪人,打雪仗自是忘不了的.童年那小小的快乐就和雪人一起站在雪的世界里,飘扬在小小的雪花中了.

   后来
   后来,我们搬家了.多年后的我再去癞团渚时,再也没有找到曾经的熟悉的那些身影.老杨在牢伴去世后被子女送进敬老院,不久就得了老年痴呆.没过几年也去了.曾经的房子都租给了不认识的人,默默观察着新的人家的生活.那两棵泡桐树已经被挖走,只剩下两个大坑,像一双空洞的眼窝对着曾经的蓝天,我想它一定在哭泣.
   现在的冬天已不大会下雪,在过年的时候,我买了几根焰火.在大年夜的晚上,我看着粗糙的纸管口喷出单调的焰火,没有变化的光芒.我没有感受到任何快乐.看到远处绽开的礼炮,爆炸声传入我的耳鼓,我突然觉的这光芒好苍白,好无力.
   焰火还是那个焰火,房子还是那座房子,我却已不是那个我.曾经的快乐现在再也抓不住了.或许,它们只能永远存在于我童年的回忆中了.躲藏在泡桐树那紫色的花朵中,活跃在夏日那热烈的阳光中,穿梭在秋日那金色的落叶中,飞扬在冬日那小小的雪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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