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哲学

当我还是一个小家伙，我便开始观察这个世界。我的言语是无声的。

 

我习惯一个人游荡，自制链条手枪，弹弓，纸画片。“他们在我眼里只是孩子”，我那时常常这样想。

我习惯被想学剪发的小姨拿来练手，羞怯而忐忑地顶着锅盖头，生怕伙伴们注意到，然而结局总是令我失望。

我喜欢跟随姨家的表哥，尽管一年只有那么几天，但做弟弟的感觉真好。

关于吃的，姥姥总是可以做好多好多平常的美味，妈妈留给我记忆的，是她偶尔烙的双层美味馅饼。

三十五岁那年，妈妈对镜梳妆时我发现，她其实也很漂亮。

 

妈妈总是很忙。

 

升一年级时，老师要我留级。她说服了我们漂亮的女老师。可惜“坏事”传千里，面对伙伴们的嘲笑奚落，我那时觉得她就像是女巫。

我不爱穿妈妈给我买的长外套，她总是给我买大一号，我那时只喜欢帆布鞋运动服，像小朋友们一样。

十三岁以前，有一半以上的时间我住姥姥家里。上学，放学。冬天堆雪人，夏天捉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几乎开始体谅起父母来。表面是跟他们怄气，其实知道是自己不对。

妈妈继续劳作，而我，也开始体味所谓成人世界的忧伤。

 

青春，伴随着对过去的不屑和互相盲目地效仿，开始茂盛的生长。

不知道截止什么时候，我突然发现，妈妈多了这么多白发。那是又一次的争吵，她眼里竟隐现着泪花。那一刻，即使倔强的我也从未如此自责。

 

其实，她很幽默，善谈。每次家里的聚会，她都是谈话的焦点。那些俏皮话，让人很放松。我特别喜欢躺在午后姥姥家的暖炕上，听她们唠家常。

 

很遗憾，我总是爱抱着各种各样悲观的念头，而这，与妈妈简直是两极。

她已经不是那个女巫了，她现在是亲切的朋友。

 

而我，是否亏欠她很多？

有时候觉得，我们的生活条件应该更好一点，我应该更努力些。

她真的看上去不再年轻了，这是多么叫人沮丧的事情啊！

 

我还在一如既往地漂泊着，没有财富，没有女朋友，可还要承担岁月让她老去带给我的忧愁。

我是否还是那个少不更事的孩子啊，数学一直很好的我解不到这漫长繁杂方程式的答案。

 

回家，她一如既往地亲切，令我忘记那些烦恼。

面对倔强的我，她的鼓励和劝导，或许在她看来，显得有些苍白无力。我，可能已不需要抉择。

 

就这样，春天，夏天。

尽管北京的天气偶尔还会返寒，等待面试的我，含着棒棒糖，还会一样等待温暖阳光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