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游戏

 

杜琪峰的脸皮够厚，把20分钟的短片拍成两小时的《放逐》。难道杜的前生是注水猪肉贩子？吴彦祖在《门徒》里因为不堪忍受空虚，不惜吸毒。其实如果他看《放逐》，才知道空虚不算什么。当然，本着领导不喊走，自己不开口的原则，我还是蜷在沙发上，和领导有一搭没一搭地看完了这部大闷片。为了解闷，一边看一边用OpenLaszlo写了一个原始版本的生命游戏，用Conway版的23/3规则，权当熟悉下工作中将要用到的OpenLaszlo。游戏本来简单，OpenLaszlo的文档也组织得不错（可惜没有索引，过于诡异），所以游戏很快写玩。OpenLaszlo还挺好用。它的约束系统和事件模型直观。基于View的GUI系统也简单明白。基本上看看指南就可以上手。Runtime也足够稳定。45x45的20像素见方的网格，200毫秒执行一步模拟，没有停滞的感觉。CPU的消耗稳定在50%（单核50%。双核的CPU上消耗再大也是50%，也许说明OpenLaszlo的运行时不能利用双核）。看着屏幕上不停变幻的黑格子绿格子，又有了大学里第一次写出生命游戏的感觉。高中时读关于混沌的书（好像叫《从混沌到有序》，不确定是不是《第一推动丛书》里的一本），书说到一个大器晚成的牛人深夜在空无一人的实验室看到VAX机器上的生命游戏幻化出各色模式，不禁背脊发凉，觉得好像有人在冥冥中注视着他，操纵着VAX上绿荧荧闪烁的光斑。直到若干年后我进了计算计系，在宿舍里写出自己的生命游戏，第一次亲眼看着简单规则下进化出的各式繁复花样，才真切体会到书里传递的情绪。

 

 

 

更让人惊异的是，早有理论界的老大证明生命游戏和图灵机等价。也就是说，我们能用图灵机计算的东西，也能用生命游戏计算出来。有了理论，自然就有动手狂人把理论实现出来。几年前Damian Conway（Perl黑客，不是发明生命游戏的那个John Conway）到公司演讲，主题就和生命游戏有关。Conway的演讲天才真是少见。一小时多的演讲，听众从头到尾笑得歇斯底里。就在我们的狂笑中，Conway介绍了用Perl实现的一个生命游戏。他接着勾勒出在简单生命游戏的基础上加入辅助的规则，实现一个逻辑非门(NOT gate)。要实现非门，得先实现生命游戏里的一种样式，叫碰撞滑翔机(colliding glider)。再通过这个样式模拟出非门。有了逻辑门，就可以模拟出完整的图灵机了。演示完生命游戏模拟的图灵机后，Conway进一步演示了麦克斯伟妖精的模拟。而模拟也通过生命游戏完成！用天涯那篇小夫妻干架冬雷大表哥文章的套话说，就是听众集体石化。J 这坨著名的思想实验出现在无数有名无名的科普书籍和教材里。比如伽莫夫的《物理世界奇遇记》和第一推动丛书里的《时间之箭》。我的热力学当年就学得很烂。就不啰嗦了。

生命游戏的规则三句话就能说清，却能生出千变万化的样式，模拟复杂的计算。生命游戏背后的理论--细胞自动机--也清晰简洁，却能在多个领域派生出让人惊叹的应用(当然，像Stephen Wolfram那样走火入魔，10年与世隔绝后写出洋洋上千页不靠谱的A New Kind of Science, 把世间一切归结为细胞自动机的魔术，就属于堕落为民科的特例，不予推荐哈)。而我们程序员，能够借助趁手的工具，去探索，体验，应用，和发扬光大这些前人智慧。而且有公司出钱让我们这样自娱自乐。Man！我怎么能不热爱编程这门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