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讽刺的标本。
梦工厂
影片开始一堆人在影院中被催眠,无疑他们是在看电影,现实中我们睁着眼睛看电影时不也是被催眠的吗。卡拉克斯站在高处俯瞰剧场,此时一个没穿衣服的小孩从过道穿过,紧接着又有一只年老的黑狗。代表的是新生和死亡,我们的一生从出生到死亡都是在影院中度过的,被催眠的一生。。。
卡拉克斯的摄影机
紧接着是一个小女孩从窗外向外张望的画面,镜头逐渐拉远,窗户是圆形的,像极了摄影机的镜头。卡拉克斯说过:“我站在摄影机后面,对面是一张女人的脸,以及一整个世界…”这显然就是卡拉克斯的摄影机。这也标志着属于他的电影开始了。
讽刺与还击
十个故事代表了现在几乎能看到的所有电影:动作捕捉、CG、情欲、伦理、黑帮、爱情,几乎是整个电影产业的缩影。我反倒觉得故事本身并没有被卡赋予那么多含义,相反有些故事还被故意拍的很烂。在这堆烂故事当中你会觉得只有一个故事拍的非常好(阴沟怪人梅德)而那个恰恰是卡拉克斯自己的电影。还有那个男主角名字叫“奥斯卡”,显然是有意为之。这是卡拉克斯对整个美国电影工业的还击与讽刺。
德尼·拉旺
早上德尼·拉旺从家中出来已经是第一个剧本结束的时候,到他晚上回到家中跟陪伴猩猩是他的最后一个剧本。可见演员是一天24小时都在表演的,哪个是真的家,哪个是剧本中的家已经不重要了。无怪乎他在车中向大佬皮寇利抱怨:“现在摄影机越来越小了,小的都看不见了。”暗示娱乐工业已经将明星的全部生活作为“电影”和消费品。
Holy Motors是一个单词变位
Holy Motors就是Hollywood,卡拉克斯喜欢玩这种音素变位的游戏。一辆辆加长豪车像生产线上的产品有秩序的进进出出,量产着“梦境”。Holy Motors就是造梦的工厂。晚上这些造梦的机械们窃窃私语:“人类已不再需要可视的机械,我们就要被淘汰了。”这时我突然想到在每个故事的过场中穿插的一些黑白老电影画面:单调而乏味的肢体运动。这些不都是好莱坞曾经造的梦吗。它们就是被淘汰的产品。而现在的加长豪车早晚也会被淘汰。Hollywood在追求梦幻的道路上急速前进,谁还会去留恋那些老电影。随着造梦手段的不断翻新,终将有一天电影也会变成一个历史名词。卡拉克斯在讽刺当代电影创作趋势的同时也表达了对旧事物的尊重。
幻之魅
2012-11-18 09:05:52 来自: 艾小柯
Holy Motors / 神圣车行的评论 4 我这么喜欢布努艾尔,看完法国导演莱奥·卡拉克斯( Leos Carax)的《神圣车行》(Holy Motors)当然要忍不住联想起《一条安达鲁狗》来。《神圣车行》的十个故事都与电影一开始那个被汽笛惊醒的男人(卡拉克斯自己)有关,他撞破布满白杨树图案墙纸覆盖的暗门,进入沉睡中观众的梦。这十个梦由一条统一的线索和人物串起,但彼此却并不相关。它们在抗拒逻辑的同时却在情感上与现实的生活紧密交织,根本无法区分什么是剧本的设置,什么是真实的情动。这难道不正与布努艾尔和达利那个超现实的荒谬之梦如出一辙吗?
既然想到了《一条安达鲁狗》,那也免不了有人会想逐个分析每个画面的象征意义。比如计程车司机席琳(Edith Scob)带起面具,那一幕当然是向法国导演乔治·弗朗叙(Georges Franju)的经典恐怖片《无面之眼》(Les yeux sans visage)致敬;又比如老人与年轻女子的临死别言,怎么不是亨利·詹姆斯的《贵妇肖像》重现?但我对这些表征意图的态度也与我对《一条安达鲁狗》的态度相同——视觉符号学的解读尽管从整体角度有益于分析作者的心理状态,但试图通过视觉符号而进行画面叙述逻辑性的分析则是无稽之谈。《神圣车行》的十个故事均是非线性的,故事与故事间唯一的关联便是扮演这些角色的奥斯卡(Denis Lavant)。他以及他穿梭的这些平行人生共同出现在导演卡拉克斯的梦境中,通过“车”,这一移动的载体,被植入沉睡观众的头脑里。很明显的,卡拉克斯摒弃线性叙事所追求的是情境,而情境与叙事逻辑本身并无必然关联。试图通过视觉分析来寻找某条叙事“暗线”,来回答“讲的是什么”的努力必会落空。
卡拉克斯这位导演大概是有着特殊的“怪兽情结”,《神圣车行》的十个故事里令人最印象深刻的恐怕还是他在2008年的导演合集电影《东京!》中所创造的住在下水道里的怪人莫德先生。这一次莫德先生成为了奥斯卡的一个表演任务,抢走美女模特(Eva Mendes)以一种极其怪异的方式表达情愫。其实卡拉克斯最受好评的电影《新桥恋人》(Les amants du Pont-Neuf)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对同样一种不合常规的禁忌之情的怒赞。至少在打破禁忌消除局限这方面,卡拉克斯的努力一直都是统一的。
从情愫的角度出发,《神圣车行》的每一个故事其实都是人内心世界某个角度的映射与剪影;奥斯卡在表演与真情投入之间失去界限,这既是演员的诅咒,也是角色的馈赠。但电影并不因为表达出了这些情愫便获得成功,《神圣车行》的魅力在于它寻求情感表达的方式。在十个并不相干的情景中,卡拉克斯持续让人保持惊奇,竟然把电影拍成了高潮迭起的短篇奇幻小说集!从亲情到畸情,从视觉震撼到情绪崩溃,你完全无法预计他下一步会有什么安排。这不是一个关于“是什么”的电影,而是关于电影的可能性, 关于表演、声影、情境、感受等艺术多方面可能性的探索。这种探索拒绝阐释和归一,它要求观众必须打开心灵与人物一起投入视听体验。在探索中卡拉克斯还让“车”——载体——作为人物的一部分自主发出了声音。这个安排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摄像机的自主性,联想到机械/物与人的关系,电影工业与电影人的关系。
我在观影的过程中还蛮期待最后沉睡的观众一个个睁开双眼,与卡拉克斯的梦融为一体的。但卡拉克斯毕竟不是大卫·林奇,他似乎无意把电影公众化、哲学化。《神圣车行》也许仍然不是今年最棒的电影,但我想它一定是最让人耳目一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