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表演自己吗？

 

    话剧的确有意思，难怪我最近越来越喜欢她了。

    今天下午很有兴致地参加了浙大黑白剧社组织的“演员――行动的人”工作坊，上了生平第一堂虽然专业却又很放松的表演课。

    老师是上海戏剧学院的谷亦安先生。一开始别的不干，先带着我们练习各种休息的姿势，同时捎带着尝试瑜伽里的XXX（俺实在记不住）呼吸吐纳之法。不知道是这种修炼法门有效还是中午的阳光过于温暖，过不多久我就觉得体内阳气充沛，浑身燥热难耐，脸上已是渗满了油汗。接着老师带头盘腿坐，示范大家把一只脚搬到另一侧的髋关节处。让我自己吃惊的是，我居然也能把脚掰过去，真难为了这一身老骨头。就在这种不算容易的打坐姿势中，老师开始和我们谈佛、道，谈心性，谈现代人对欲望的追求对肉体的践踏。听得我一愣一愣的，难道艺术家都这样，喜欢在tutorial中把老庄孔释当成“Hello world!”一样的入门program？

    显然，这一段开场白太有深度，很多同学已经过渡到盹状。不过老师就是老师，很快便调整了方向，开始了第一段身体表演训练：站立绷直前倾前倾前倾，就在快要倒下的时候双脚迅捷地往前移步以使重心稳住，接着再前倾，如此周期往复。这个动作做到怎样才算好？“流动轻盈，如水波般前进”。我承认，表演确实是要天赋的。我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胖同学那异常敦实的身体居然也能轻盈地欢快地朝前流动，让我不得不断定他一定练过轻功。

    表演多多少少都会需要语言，所以我们的第二个训练是朗诵。那位胖同学上场了，以气吞山河之势读完了“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接着，好戏就开始了。“嘴巴保持往右边歪，吐字要更加清楚，雄赳赳地再来一遍”；“嘴巴往左边歪，眼珠往右下斜，开始”；“嘴巴地包天，左眉上扬”；“呲着牙并保持微笑，开始”。我眼泪流出来了――笑的。我知道这样不对，我们是在排练，是在工作，但我忍不住。佩服啊，佩服啊，这种损招也想得出来，果然不愧为艺术家。戏里已有男人，怎可没有女人？一个秀气的小姑娘被拎上台，可怜李清照的“雁字回时月满西楼”也被这样诡异地演绎了几回，这戏剧效果自又有一番别样的风趣。

    终于，老师开始让他们即兴发挥演对手戏了。台词么，就这两首诗词不停重复，但是情感可以任意挥洒。于是就见他们一会儿穷凶极恶，一会儿柔肠寸断，一会儿深情款款，一会儿悲痛欲绝，一会儿傲若冰霜。尤其是导演指导女主角慢步上楼梯台阶的那一段，当小姑娘倚着扶手送出一个深情的回眸时，我心里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好，入戏的女人真的很美！没有想到戏原来可以这样排，连正儿八经的台词都不需要。

    对手戏之后是最后一个训练，每位演员从舞台另一端跑向观众，跳到他们的面前，张开双臂，向所有人说一声"I'm coming"。

    原以为这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但实际表演起来却发现总是感觉不对，我想不止我一个人有这样的体会吧。按照老师的意思，初学表演，不需要太多的修饰与包裹，本色地把动作做完就好了，但是一定要注意动静行止，这就是所谓很“白”的表演。别以为很容易，和小说一样，白描笔法可是要有深厚内功的。这让我想起前不久看的《海上花列传》(韩邦庆用吴语写就，张爱玲翻译为国语)，通篇几乎没有什么高潮，但是温和的描写却细腻得能穿透大脑。侯孝贤把它搬上过银幕，很自觉地保持了风格，虽然有点闷，但却绝对闷得有滋有味。

    谷先生是位很儒雅的老师，就是有点罗嗦。浙大西溪校区的艺术楼舞蹈排练厅非常不错，每个角落都能吸引阳光，就是地板很滑，在表演的时候，有若干位同学摔倒，有若干位同学几乎摔倒。

    一个下午的训练并没有让我离斯坦尼夫拉夫斯基更近一点，但是，在这样一个空间，和这群天真业余、充满了表达热情的年轻同学们一起玩表演，我连指尖都充满了快感。

    所以，朋友们，如果你也在杭州，也对话剧有着打心眼里的热爱，那么请告诉我，让我们一起去看戏、一起来自己演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