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冷暖

暖气还没有来，气温已经降到最低3度。在空旷的房间里，开始怀念故乡。暖气是北方的产物，南方是没有的。到了冬天，从前烧炭火，现在大概用电热器。

关于炭火的回忆很悠远，一直追溯到记事之初。那时每家每户都在11月底开始采购煤炭，或者等单位分配。煤炭装进半人高的编织袋，码在楼梯间的过道上，或者自己搭的违章小屋里。炭是无法自燃的，必须准备引火工具。用报纸太奢侈，而且效果不佳，所以我们都要去树林里拣柴火，劈成细细的木条，捆绑备用。生炭火时先在炭盆底部铺上一层煤灰，再把几根大的炭搭出中空的形状，将木条参差插入，用纸条点燃木条，再用木条去引燃煤炭。如果嫌麻烦，也可以把木炭放在煤炉的最上层。

冬天有炭火，最大的好处是可以在上面烤各种东西吃。比如把桔子、红薯之类埋在灰里，房间里会弥漫着一股诱人的甜香。还有过年时常见的年糕和糍粑，架在火钳上烤熟，是最美味的夜宵。我曾经自己做过羊肉串，无外乎用竹签串着肉烘烤，可惜不会放调料，味道比新疆人烤的差了不少。

这种取暖方式很容易发生事故，一方面家长们喜欢把不容易干的小衣物放在炭火架上烘干，结果火势太猛，烧个洞甚至烧穿的惨剧经常上演。另一方面炭火会产生大量一氧化碳，怕冷的话门窗禁闭，极易引起中毒。好像我和我妈妈就中毒过一次，被爸爸救醒了。

人民的智慧都是实用而纯朴的，为了让炭火的热量不被房间的面积所影响，发明了像桌子一样的空心架子。架子在桌面的地方是窗格，全部为木头所制。巧手的主妇用不要的棉袄缝缀出一床方形小被子，看电视时全家围坐在架子前，把脚搁在被子底下，睡觉时自然不会觉得冰凉。说到这里想到我家的暖水袋。妈妈用一个玻璃盐水瓶子灌开水给我用，碰都不能碰，还老担心水流出来，十分可恶。前天在《精品购物指南》上看见有人介绍了一种方法，说自己用毛巾缝一条小袋子，放4杯红豆进去，再封闭起来。每次放在微波炉里热2分钟就可以暖一个晚上，红豆的香味还可以治疗失眠。这法子真好，可惜以前不知道，即使知道，那时候也没有微波炉。

还有一个东西，是改良的煤炉，用白铁皮做成，一边是炉子一边是水桶。平时不做饭的时候温一壶水在炉子上，旁边的水桶也跟着吸收热量，到洗脚洗脸的时候拿来用，相对节省了能源。这是在株洲看见的了。

四季分明的地方是可爱的，阴晴圆缺也是可爱的，但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认为。打车时一个司机跟我说，“湖南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啊～～我去过一趟，夏天快把人热死了，打火机放在口袋里都要爆炸！下起雨来连风都没有，一下就是2个小时～～”我点头微笑，料想他们一定更不能忍受湖南的冬天吧，冷风冷雨，归家的人如蚂蚁一般形成自行车的河流，等待他们的是油淋青椒、土豆炖牛肉、腊肉萝卜汤，还有一盆时旺时暗却很难熄灭的炭火。